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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感动两座城 “最美水手”龚桂方的愧疚
2013年11月28日   浙江在线台州频道

  龚桂方站在自家的小平房前,背后是他为了给妻子治病而卖掉的小洋房。

  龚桂方捐助贫困大学生郭学敏的汇款单。

  船运公司给他带薪休假的福利,他觉得愧对船老板和船上的同事;

  为治病卖掉自家楼房,他觉得愧对妻子和儿女,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;

  秦皇岛感恩他的爱心捐助,他更觉得愧疚:我捐钱不多,难为情……

  记者 赵 虹 王佳飞 /文  白 雪 /图

  秦皇岛市授予他“爱心使者”荣誉称号,温岭市将他列入第二届“感动温岭”候选人,秦皇岛市文明委奖励和资助他2万元,秦皇岛晚报爱心基金送来1万元,台州市慈善总会送来1万元……

  当名利意外地涌来,面对一波波来访的记者,不善言辞的龚桂方露出了不安的神情,他表达最多的字眼是“愧疚”。

  一个水手的愧疚:

  今年耽误了不少工作

  龚桂方工作的“勤丰318号”货轮,几天前已经出航。

  郑胜利是龚桂方在船上的老乡,郑胜利是管事,龚桂方是水手长。

  上船没多久,龚桂方就担当起了采买的工作。船一靠岸,成千上万元的采购款会交到他手上。“他这人老实,没私心,事情都能办得妥帖。”郑胜利说,船长正是看中了这点,才把这人人艳羡的“美差”给了老龚,“钱交到他手上,大家都放心。”

  郑胜利说,龚桂方替公家采买东西,比给自己家里买东西还要上心,“他能跑遍整个市场,一家家比较,买的东西总是价廉物美。”

  “他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,平时就话不多,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。”当从媒体上得知龚桂方身患肝癌时,郑胜利说自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“太难以相信!”

  在郑胜利眼里,老龚虽然年过五十,但干起活来却劲道十足,丝毫不逊于年轻人。饮食上,和大家同吃大锅饭,从来不讲究。

  不过,当听说龚桂方热心助学的事,郑胜利的反应是意料之内:“他当过兵,又是党员,浑身透着一股正气。”

  前几天,船运公司专门派人看望了老龚,嘱咐他安心养病,春节后再复工。龚桂方说,“天气越来越冷,船上风浪大,他们怕我身体吃不消,等开春后,天气暖和点再上船。”

  对于这个带薪休假的福利,龚桂方很是不安。他盘算着,下个星期船回航时,自己就上船归队。“人家花钱雇了我,就应该好好干活。”而且船上生手多,很多杂事都离不开他,他不放心。

  “其他船员一年基本上只能回一趟家,今年我因为生病,看病买药,请假了好几次,算是破例了。”龚桂方觉得愧疚,对不起船老板,也对不起其他同事,“船上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,我休假了,大家就要多干活。”

  “在船上,老龚就是劳动模范,作为水手的负责人,他要负责船体的养护、起锚抛锚、打扫卫生,做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。”对于龚桂芳的工作,货轮上的大副张飞赞不绝口。

  正因为为人本分,干活勤快,龚桂芳在当地船运圈子里小有名气。他在船上的工资是每月6000元,有船老板想出6800元“挖”他过去,被拒绝了。

  说起这件事,龚桂芳挠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:“我答应过船长,跟着他干,他对我很不错。只要他不赶我,我不会走的。为钱而跳槽,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。”

  一个丈夫的愧疚:

  没让家人过上好日子

  在妻子潘云芽眼里,龚桂方的心肠很软。“有一回,他坐车去市区,车上一个阿婆因为丢了包,没钱买车票,售票员要轰她下车,老龚不仅帮她买了票,还给她塞中午的饭钱。”那是丈夫准备去买药的钱,这让潘云芽又心疼又无奈。

  对于陌生人尚且如此,更何况相濡以沫的妻子。24岁那年,从部队退伍回家的龚桂方,迎娶了22岁的潘云芽。婚后第三年,女儿呱呱坠地;第五年,儿子也来到了人世。此后,生意失败、接连患病……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,夫妻俩始终相濡以沫。

  在龚家平房的旁边,仅仅一墙之隔,是一套三开间的小洋房,通体淡黄色的外墙粉饰,阳光下金光闪闪。这幢房子,原本是龚桂方的家。“房子是2004年建好的,但我这些年运气不太好,我和老婆接连生病。2008年,老婆开刀要10多万元,情急之下,只好把房子卖了。”当时,急着筹钱,房子才卖了17万元多点。

  当年准备卖房时,不少亲戚朋友拦着龚桂方,治病可以借钱,房子先不要卖,肯定会涨价的。但龚桂方说,为给自己治病,已经向人家借了不少钱,欠下的债和人情,成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,压得人窒息,不好意思再借钱了。最关键的是,妻子的病拖不得。

  对于卖房救妻的举措,龚桂方有过伤感,但没有一点后悔:房子没了,可以想办法再造,人才是最重要的,“我生病了,她端茶倒水,那么贴心,她生病了,我不能不管。”

  对于妻子,龚桂方充满了愧疚,常年在外面,家里事都是她在操心,自己办厂亏了,又生大病,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。对于儿女,龚桂方同样满怀愧疚。去年女儿出嫁时,因为家里太过简陋,最终在宾馆租房出发去男方家。“家里实在不像样,不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。”

  卖了小楼,儿子以后结婚也成了问题,这是龚桂方最大的心事。儿子大学读的专业是工程造价,可是实习时,老龚没门路,没人愿意带他入门。无奈之下,龚桂方让儿子改行,重新学了船运专业。前年开始,儿子跟着龚桂方上船工作了。最近,儿子刚考上三副,即将拿到每月6500元的工资。“再过5年,儿子月入1万元的时候,兴许我就能退休了。”龚桂方希望能送儿子到出国的远洋船上去,挣更多的钱,好成家立业。

  一个捐助人的愧疚:

  我帮她的真不多

  “叔叔一定帮你完成学业。”这句话,龚桂方在电话里对郭学敏讲过,更铭刻在自己心底,哪怕身患恶疾,都没有忘记。

  2012年9月11日500元

  2012年12月12日1000元、400元、600元

  2013年2月20日1000元

  ……

  龚桂方细心留着汇款回单,不是要向谁报账,而是对自己有一个激励,“好事开了头,就一定要做好,做完。”

  “看到这个没钱上学的孩子,是学医的,一下子感觉特别亲切,她以后可以治病救人,可以帮助像我一样生病的人。”龚桂方资助郭学敏的初衷就这么简单。高中毕业的龚桂方,深知知识的重要性,他希望小郭能顺利完成学业,今后的路少些坎坷。

  对于郭学敏,龚桂方也是满怀愧疚:“因为生病了,一年多时间也就捐了1万多块钱,真的难为情死了。”

  对于秦皇岛人民以感恩回馈,龚桂方更觉受之有愧。之前,秦皇岛市文明办以“爱心传递·早日康复”的名义,奖励龚桂方2万元,秦皇岛晚报爱心基金送来1万元,秦皇岛爱心市民捐助2600元,龚桂方表示要将这些钱重新捐出,以帮助解决郭学敏明年的学费。

  龚桂方说,自己不需要大家的回报。对于郭学敏,他希望她学有所成,将来能当一名好医生。自己和老婆生病后,龚桂方经常和医院打交道,在温岭和上海,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医生。“有人拿了红包就往白大褂里塞,让病人和家属寒心,有的医生却怎么也不肯收,护士照顾得也很周到。”

  龚桂方说自己几天前刚跟小郭通过电话,他告诫小郭,“以后当了医生,好好为病人服务,千万不能收红包!”

  编后

  诚信的力量

  “最美水手”龚桂方的凡人善举,最感人的是他的诚信。

  在查出患了肝癌后,龚桂方完全有理由中止自己的捐助行为,把钱用于医治疾病和改善生活。但他并没有这么做。他把帮助他人看作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责任,不愿背弃自己的承诺,一诺千金,把善行坚持到底。这位普通水手在利己与利他之间的选择,让人动容。

  爱心连着诚信,在龚桂方身上交织叠加折射出的光芒,直指人心,映照现实。

  古语云:“诚者,天之道也;思诚者,人之道也。”经过市场经济洗礼,当下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,已由熟人社会渐渐转变为陌生人社会,社会诚信意识不强,失信惩戒机制缺失,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,不惜背信弃义、轻诺寡信,整个社会像期盼干净的水和空气一样,期盼着诚信回归。

  社会的复杂,归结来说只不过是人心的复杂。龚桂方身上的爱心与诚信,或许得益于年轻时经受的战火洗礼,或许得益于中年之后的生活风浪,也或许,只是他坚守的一种朴素的人生信念。龚桂方是一面镜子,它让人看到诚信的力量。我们每个人,都可以借此观照自己的人生。

  务实、守信、崇学、向善。当代浙江人的共同价值观,不应仰视,而应践行。

来源: 台州晚报  作者:  编辑: 朱展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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